第067章 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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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六十七章
系統口吐人言, “咦，簽約成功了。”
顧青檸下意識看向霍去病。
四目相對，霍去病眸中滿是茫然, 顧青檸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 聲音溫柔, “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鼻翼滿是濃郁的香味，霍去病臉色頓時一紅, 無措暫時壓下滿肚疑惑。
他眼神閃爍, 想坐起身避開這過分親昵的動作, 不料剛傾身而起便感覺眼前一片暈眩, 頭也昏沈沈的。
見霍去病又倒了回去, 系統：“？？？”簽約成功不是就能恢覆到全盛時期嗎？就是七老八十只剩一口氣也能回到精力旺盛的十八歲, 他怎麽又暈了？
很快系統就知道了原因，因為它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正是出自顧青檸手上的帕子, 雖然香水味很濃，但它聞東西又不靠鼻子, 靠的是掃描。
帕子上迷藥的分量可不小, 別說迷暈一個成年男人，就是老虎也能迷暈。
“檸檸，你幹嘛迷暈他？他才剛簽約成功, 需要了解位面酒店的規章制度——”
話說到一半，系統卡殼了, 它看看暈倒的霍去病, 又看看把作案兇器毀屍滅跡的顧青檸, 恍然大悟：“你故意的！”
顧青檸攤手，“不然呢, 不弄暈他一會兒我們就掉馬了。”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立即前往下一個位面？”系統聲音興奮了起來，位面經營系統怎麽能一直在一個位面了，打卡的位面越多，它的等級才能升得越高。
“快了，這兩天就走。”顧青檸盯著霍去病沈睡的臉龐，“統統，有沒有辦法讓他醒過來，但先不要讓他知道位面酒店的事。”
系統：“……”你在難為我胖統。
系統想了一下說，“你可以先將他定為考察期店員，但只有三天，三天後考察結束，如果你覺得沒問題他就能轉為正式店員，反之，他剛才是什麽樣考察結束就會是什麽樣。”
“這是主神系統給每一個宿主的優待，主神系統擔心宿主沒有經驗亂簽人惹出麻煩，所以設定了考察期。不過只有第一位店員有考察期，後面的店員是沒有的。”
一開始沒想到是因為宿主之前招的都是臨時工，它已經習慣臨時工的流程了。
顧青檸滿意地點點頭，“主神系統想得真周到。”正合她意。
“統統，可以讓漢武帝他們進來了。”
外面劉徹和衛青等得心急如焚，頻頻看向緊鎖的房門，期待它打開，又怕它打開後傳出不好的消息，就跟等在手術室外一樣的心情，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衛子夫也從皇宮裏趕了過來，一同來的還有衛少兒以及霍光。
見劉徹、衛青、太醫令等人都圍在客房外，衛子夫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伸手攔住了一臉悲切迫不及待想見兒子的衛少兒，對她搖了搖頭。
霍光十二歲的時候被霍去病帶到長安，初到長安的他一直跟在霍去病身後，在霍去病的幫助下，當了劉徹郎官。
如果沒有霍去病，霍光只是平陽縣小吏之子，終其一生或許也到不了長安，更不可能十二歲就到了郎官。
郎官不是什麽重要的官職，卻是天子身邊的近臣，若是自身有才幹平步青雲指日可待，如今的大農令桑弘羊就是個例子。
因此，雖只是郎官，卻也是旁人擠破腦袋也擠不進的官職。
霍光心裏無比明白，他十二歲便能當上陛下的郎官，靠的是深得陛下重用的兄長，他何其有幸能有這樣一位兄長。
可他如兄如父的兄長今年才二十三，還未成家，怎麽就危在旦夕了呢？
兄長明明還有大好的年華，他還未報答兄長……
霍光心中哀痛，內心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漫長等待後，門終於開了。
熊貓立在門口，“進來吧。”
衛青緊張地看向房內，第一次在劉徹還在的情況下，越過劉徹問話，“神獸，去病他怎麽樣了？”
顧青檸的聲音從客房裏傳出，“他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還在昏睡，明日應該可以醒過來。”
眾人聞言一喜，一群人湧進了客房。
床上，霍去病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了許多，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甚至之前因病重消瘦凹陷的臉龐都恢覆了。
恢覆速度堪稱神異。
不過霍去病的本就是神明施展神通才救回來的。
太醫令以及幾位太醫的目光黏在了霍去病身上，很想上前把把脈，檢查一下霍去病的身體，看看被仙術救活的病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可礙於神女和陛下，他們不敢。
衛青見霍去病呼吸均勻，看起來已無大礙，他側頭看向顧青檸，發現對方難掩疲憊的倦容，心下一緊，上前拜謝，“多謝神女救命之恩，衛青願意——”
顧青檸打斷了他的話，“你跟我出來一下。”
衛青怔住，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心裏十分忐忑地跟著顧青檸離開客房，幾次三番想開口詢問是不是去病的身體有何不妥，但看著對方的倦容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身後，劉徹原本也想跟上去，被系統攔住了。
他皺了皺眉，問攔住他的熊貓團子：“神獸，去病當真無礙了嗎？”
若是無礙為何要單獨把仲卿叫出去？還不許他跟去。
系統沒有吭聲，霍去病是沒事了，可他今後就不在大漢了。
對漢武帝來說，霍去病這種情況和歷史上的病逝好像差別不大，反正都不能再為他效力。
**
顧青檸剛出房門就後悔了，本來是想和衛青說一聲要帶霍去病離開的事，但轉念一想，不說要比說好得多。
以衛青的為人，讓他先不要告訴漢武帝，他確實會照辦，但後面被漢武帝發現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她要走的事後，難保不會被漢武帝猜忌、怪罪。
那她不是害了衛青嗎？
倒不如一開始就什麽都不要說。
畢竟以漢武帝對成仙長生的狂熱勁，瘋狂起來是真的六親不認。
就給漢武帝留下一封信，告訴他要帶著霍去病回天上治療，歸期不定得了。
有了決定後，顧青檸在衛青忐忑的目光中開口了，“他身子雖然已無大礙，但這幾日還需要留在白玉京靜養，不能離開白玉京太遠。”
衛青微怔，楞楞地點了下頭，心裏不解：既然只是小事，為何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要與他私下說？
正狐疑著，神女的聲音再次響起：“之前我給贈你們的藥還剩多少？”
衛青如實回答。
顧青檸：“那些藥並不能包治百病，吃多了會產生藥抗性，導致效果大不如前甚至沒有效果。其實不止那些藥如此，其他藥也是一樣的。
身子不舒服就早點看大夫，不能依賴於我給的藥。”
衛青秒懂，“難道去病是因為經常服用這些丹藥，對丹藥產生了藥抗性，這次病倒後丹藥失效，所以才……”
“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他之所以病得如此嚴重，最主要的還是他不要命的打仗方式，連日長途跋涉，馬都吃不消何況是人？
他的身體早就埋下了隱患，即便沒有這次西南之行，沒中瘴氣，身子垮掉也是早晚的事。屆時即使能活命，也無法再上陣殺敵。”
衛青的臉色霎時白了，不由自主想起了史書上去病的命運，十八歲一戰封侯，二十三歲因身體舊疾武轉文，從此寄情詩詞，郁郁不得志。
去病終究還是無法擺脫史書上的命運嗎？
“他這麽年輕身體都吃不消，你更要註意身體才是，好好保養，免得留下一身傷痛。”連宣室殿的階梯都爬不上去。
羽林低頭，天子降階是榮耀，但更多的是英雄白頭的悲哀。
此話一出，衛青剛才的悲傷感慨頃刻煙消雲散，蒼白的臉漲得通紅，若不是理智尚存，怕是忍不住落荒而逃。
距離初見已經過去十三年，祂容顏未改，而他們卻已生華發。
這便是神仙與凡人的差距麽？怪不得陛下如此向往長生之道。
**
劉徹見衛青回來，一把拉過他，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開始“拷問”。
衛青當然不會隱瞞，一五一十說了幹凈，連神女說他不再年輕都說了。
本來就很向往長生的劉徹聞言嘴角抽了抽，下意識看向衛青，仲卿比他還小幾歲，仲卿老了，他豈不是更老？
劉徹擡手摸了摸臉，他也不老啊，雖說年近四十，可他頭發依舊烏黑茂密，臉上也沒有皺紋，看著也就比年輕那會成熟了一些。
想到神女十年如一日的容貌，還有食鐵獸多年過去也沒長一厘，劉徹像是喝了一大口醋一樣，酸得不行。
“仲卿，”劉徹喊了一聲，突然想起衛青本就是仙人下凡，等壽元一盡就能回天上了，終究只有他一個人在長生的路上苦苦掙紮。
衛青不解：“陛下？”
劉徹無力地擺了擺手，“神女說的沒錯，仲卿你確實不年輕了，瞧你，明明比朕還小幾歲，頭上的白發比朕還多。”
衛青臉色一僵，陛下您是懂得傷口撒鹽的。
劉徹還在自顧自地道：“日後仲卿多提點軍中那些武將便是，不必事事親為。”
說著又想起什麽，笑道：“去病推脫不想成婚也就算了，仲卿你也老大不小，不如朕為你賜婚吧。”
衛青：“……”大可不必。
他不成婚一是因為史書記載的“巫蠱之禍後，衛氏悉滅”，二是……不提也罷。
***
霍去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霍去病神色茫然。
耳邊傳來霍光驚喜的聲音：“兄長，你醒了？我去叫其他人。”
“阿光。”霍去病叫住他，“我昨日可有醒過？”
他怎麽恍惚間記得神女問他願不願意隨祂一起去別的世界，還問他要不要一直留在白玉京。
！！！他記得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神女，神女還很溫柔地給他擦汗，他從未見過祂如此溫柔。
後面發生了什麽事來著？
霍去病揉著腦袋，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兄長昨日並未醒過，”霍光道，見霍去病掀開被子下地，連忙上線阻攔，“兄長，神女說你大病初愈，還得靜養幾天。”
霍去病活動了一下，並沒有感覺到身子不適，“我沒事，不用擔心。”
“我覺得身子比沒病之前還爽利。”
霍去病活動著筋骨，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將兩只手舉到眼前。
這手…是他的嗎？
他的手常年射箭習武，虎口和指尖都有繭。右手背上還有一道傷疤，現在居然都沒了。
扯開胸前的衣裳，胸膛上的傷疤也不見了。
霍光一開始還覺得霍去病的行為奇怪，看到這裏瞬間悟了，喃喃道：“昨日神女為兄長治病，沒想到連兄長的舊傷都一並治了。”
這也太神異了，怪不得世人都想成仙。
……
大司馬驃騎將軍前往西南平叛，卻被西南瘴癘之氣傷了身體，命懸一線，回到長安時只剩一口氣，太醫令都束手無策，多虧了神女施展法術才將驃騎將軍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長安城中，茶樓酒肆爭相報道，不過一個上午，連五歲的小兒都知道這件事。
盛名之下，人心浮動。
十三年間，有關於神女的事跡傳遍整個大漢，整個大漢都知道神女心懷蒼生，給大漢百姓帶來了畝產十幾石的糧食，帶來了香甜可口的瓜果、帶來了菽的千種吃法……
各地自發的建起神女廟，信神女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長安城的百姓，因為離得近，長安城的百姓聽到的都是一手消息，也是最先吃到試種、養殖、修路、建廠甜頭的。
越來越多的人想去白玉京附近安家，想著哪怕進不去，吸一口仙氣也是好的。白玉京方圓十裏的地都被搶光了，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座城。
名為青霄城，據說是以神女的名號為名。
如今百姓皆以住在青霄城為榮，雖是長安郊外，地價卻是長安城的十倍不止，堪稱一地難求。
神女為冠軍侯續命一事傳出後，城中地價更是居高不下。
衛青從長安來，聽了一路愈傳愈烈的傳言，心中隱隱不安，這次的傳言未免傳得太快了一些。
到了白玉京後，衛青並未直接去看霍去病，而是先去見劉徹。
“陛下，外頭如此誇大神女為去病治病的事，是不是不太妥當？”傳言裏神女揮一揮衣袖，去病立馬生龍活虎，這未免也太誇張了些。
雖然沒親眼見到神女是怎麽給去病治病，但事後神女蒼白的倦容是有目共睹，想來救人並不簡單。
傳言如此，他日若是有人想活命來求神女，神女不救恐會引起民怨。
若人人都救，蕓蕓眾生又怎麽救得完？
劉徹覺得衛青想多了，神明哪裏是那麽好裹挾的，何況有他在，神女是想見就能見的嗎？
神女是他長生的希望，他會讓人打破這份希望？
為了長生，他都克制自己修身養性，少納美人，少飲酒尋歡，輕徭薄賦，做一個愛民的君王。
他那麽克制自己，就是想留下神女，讓神女喜歡上大漢，舍不得走，從而留在大漢，順便提點提點他。
付出了這麽多，如果有人敢拖他後腿，惹神女不快，看他不活刮那人。
劉徹說得自信滿滿，以至於被打臉的時候懵了，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誰這麽大膽？
與此同時，顧青檸在整理自己的私人小倉庫，都是這些年漢武帝君臣、宮妃夫人送她的禮物。
滿滿七大箱，但只能帶走一個小箱子，挑得她眼花繚亂。
就在這時，系統急促的聲音響起：“檸檸不好了，樓下有人鬧事。”
顧青檸動作一頓，停下手中的動作，“怎麽回事？”
她如果沒有記錯，劉徹還在客棧裏呢，誰敢來客棧鬧事？
在大漢這十幾年，她就沒遇到過有人來鬧事，且不提神女的名頭，就憑漢武帝的權勢，就算想鬧事也進不來啊。
除了個別朝代，歷朝歷代除非亡國，否則哪會有人去皇宮鬧事。她這裏雖然不是皇宮，但皇帝在哪裏皇宮就在哪裏不是？
況且邊上就是行宮，加上劉徹一年中大半時間都住在這，和真正的行宮相比也不差什麽。
顧青檸下樓的時候，已經通過監控看了個大概，確定了對方就是來找茬，且背後有人，否則根本進不來。
她到的時候，劉徹下令讓侍衛將鬧事的人捆起來，送到長安令那裏去。
不想竟被他們掙脫開來，其中一個中年男子以頭搶地，高聲道：“陛下，我們也是您的子民，家父年輕時也打過仗，當年七國之亂，家父還是百夫長。
可惜後來被斬斷了右臂，只能從戰場上退下來，家父畢生所願就是能像當年一樣上陣殺敵。家父雖沒有冠軍侯的爵位，沒有冠軍侯的赫赫戰功，但他也是陛下的子民，是大漢的百姓。
請求陛下救救您的子民，您的百姓吧！
神女宅心仁厚，憐愛蒼生，定不願看到小民家破人亡，家父死不瞑目……”
中年男子說完，他的兄弟姊妹、妻子兒女不斷磕頭補充，片刻就把頭磕破了，殷紅的血液滲出。
然而比流血更可怕的是他們嘴裏吐出的話：
“是啊，神女悲憫眾生，怎麽會只救王侯將相，而不顧蒼生呢。”
“神女法力無邊，能活死人藥白骨……”
一番話把神女搞搞捧起，仿佛神女就是為了救世、救眾生而來，不救將死的老人就是不愛眾生，只愛王侯將相。
把人高高擡起架在火上。
圍觀的百姓卻不覺得，同為底層百姓的他們自然更能代入前來求救的一家人，如果是他們，他們自然也希望神女愛眾生，希望在神女心目中，眾生平等。
甚至希望神女更偏心他們這些普通人，而不是王侯將相，王侯將相擁有的東西已經那麽多了，他們什麽也沒有，高高在上的神為何不能多憐憫他們一些？
於是，百姓們狠狠共情。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跪下，不到片刻百姓嘩啦啦地跪了一地，自發為前來求救的一家人求情。
顧青檸臉色冷了下來，剛才系統已經掃描過了，擔架上躺著的老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這兩天就要閉眼了，是自然衰老，壽命到頭。
而且這個老人和這一大家子並沒有親屬關系，除了老人，一家子都是訓練有素的暗衛，根本就不是什麽兄弟姊妹。
擺明著是沖著她來的。
劉徹的臉徹底黑了，他還在呢，這些人根本沒把他放眼裏。
他咬牙切齒吩咐：“給朕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轉頭對顧青檸溫聲道，“神女放心，徹會處理好此事，給神女一個交代。”
霍去病眉頭緊皺，“我去把他們都捉起來，肯定有幕後主使者。”
顧青檸看了看拼命演戲的一家子暗衛，又看了看劉徹，道：“不用，我自己處理。”暗衛可不是誰都能擁有，敢挑釁漢武帝的人也不多。
既然拐走了漢武帝的冠軍侯，那臨走前送他一份厚禮好了。
系統擔憂的問：“檸檸，你沒事吧？”
“沒事，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脫身的好機會嗎？”
系統：“！！妙啊，神女心寒離去，確實是一個好借口。”
顧青檸：心寒不至於，就是有點不得勁。
人都是自私的，她能理解，因為她也是，她做不到無私待人，忽悠漢武帝，是為了他的權勢；忽悠漢武帝的臣子，是她造神的一環。
綁定霍去病，是覺得他可惜……
她不是真正的神，做不到他們口中的神女愛眾生，自然也不會被他們道德綁架。
顧青檸走到那家人面前，蹲下身子指尖點老人眉心，片刻後收回手，“他壽元將盡，就在這兩日了。吾不是閻王，沒有給人增加壽元的權力，你們要求的該是閻王才是。”
男人哀求道：“神女，我願意減少二十年陽壽，只求您救救我阿父。”
顧青檸為難道：“可是你並沒有二十年陽壽，今年你就要死了。”
男人呆若木雞，不敢置信地楞在原地。
其他人爭相獻出自己的壽命，但得到的都是沒有二十年陽壽。
一兩人如此尚且說得過去，一大家子都這樣，眾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剛才還幫腔的百姓們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一家子都在今年死，莫不是天煞孤星不成？他們可不能沾上。
男人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他皺眉道：“神女不想救便不救，何苦要咒我們一家人？”
“吾從不說謊，何況——”顧青檸頓了頓，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你們當真是一家子嗎？毫無血緣關系的一家子，吾在凡間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到。”
劉徹正愁怎麽拿下這夥心懷不軌的人，沒想到竟然聽到這樣的意外之喜，“來人，將這群欺君罔上的賊人拿下。”
男人眸光明顯閃了一下，仍堅持道：“神女為何汙蔑我們？我們兄弟姊妹五人千裏迢迢將父親送來醫治，神女不願治明說便是，何必出言汙蔑？
家父的命確實沒有冠軍侯珍貴，但在我們兒女的心目中，家父的命就是我們的命，試問兒女又怎會看著自家阿父帶著遺憾而死？”
“我願以命換命，只求神女能救我父。”說罷，男人猛地沖向白玉京，準備撞墻。
劉徹：“攔住他！”
衛青霍去病下意識上去攔，可惜那人速度太快，竟撲了個空。
電光火石間，一道無形的力攔住了男人，並且將男人彈開，緊接著“劈裏啪啦”的雷電聲響起，男人被劈得面目全非。
劉徹：“……”
衛青&霍去病：“……”
百姓們：“……”
顧青檸淡淡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漢皇，麻煩你查一查這些人，明明各個身手不凡，身□□藥，卻假扮平民百姓意欲何為？”
百姓們聽到他們身上有毒藥，退得更遠了。
那些人被帶下去後，顧青檸重新看向圍觀的百姓，開口道：“吾下凡並非為了救世，遠古時期，神和凡人……”
把之前和漢武帝說的遠古時期人神一家，後來各自發展不再插手對方的事和百姓說了一遍，強調人族有人族的發展，神族不能過多幹預，她已經幹預得太多，今後不會再幹預了。
說完，也不管在場之人是什麽表情，轉身回了客棧。
*
劉徹以為神女生氣寒心了，一心要找出幕後主使，罪魁禍首。
廷尉司馬安動作很快，不到半日就查清楚這批人的來歷，連夜將供詞呈到劉徹面前。
“好一個江都王！”劉徹怒不可遏，看著呈上來的供詞，氣笑了，“好大的胃口，竟然想挑撥朕和神女。”
“看來是朕平時對他們太寬宥了。”才會一個兩個都有反心。
一旁負責寫詔書的主父偃手一頓，差點毀了寫了大半的詔書，心裏吐槽道：陛下您怎麽好意思用‘寬宥’這個詞形容自己。
他拍馬屁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劉徹本想將供詞和對江都王劉建的處罰一起帶去給神女看，奈何天色已晚，只能作罷。
“仲卿，不知為何，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眼皮也跳個不停，上一次這樣，還是父皇駕崩。
衛青剛想說他也有這種感覺，就聽到劉徹讓他陪酒。
“天色已晚，今夜你就在行宮住下，順便陪朕喝兩杯。”
早有機靈的宮人躬身取來美酒。
揮退倒酒的宮人，劉徹奪過酒壺自己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衛青。
“宮裏的酒不如白玉京的佳釀，”劉徹抿了一口，嘆道，“也不知道明日神女會不會消氣，白玉京一關門，朕心就不安。”
衛青勸道：“不瞞陛下，臣也覺得有些不安，之前白玉京關門，神女都會說何時再開，可這回……”
話還沒說完，劉徹猛地起身，步履急切地往殿外走去。
衛青見狀，連忙跟上。
走得太快，劉徹差點撞上迎面跑來的小黃門。
放在平時，劉徹早就處理這個小黃門了，現在也顧不上他，徑直往外走。
差點撞到陛下，小黃門嚇懵了，連自己匆匆趕來的目的都忘了，直到見劉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身後還跟著大將軍，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
“陛，陛下，白玉京不見了。”
劉徹僵住，仿佛被人定住一樣。
側身看向小黃門，眼神冷厲得嚇人：“你說什麽？”
“奴婢剛才在修房頂，見白玉京突然消失……”
***
始皇帝三十二年（前215年），秦始皇使燕人盧生求羨門、高誓等仙人蹤跡，後來又使韓佟、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藥[1]。
滅六國，一統天下後，面對版圖前所未有之大的秦國，秦始皇開始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迷戀上長生不死之術，並篤信命數。
這一日，結束了第四次東巡回到鹹陽的秦始皇似有所感，擡頭一看，一道金光墜落。
漆黑的夜色中，璀璨奪目的金光十分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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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口吐人言, “咦，簽約成功了。”
顧青檸下意識看向霍去病。
四目相對，霍去病眸中滿是茫然, 顧青檸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 聲音溫柔, “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鼻翼滿是濃郁的香味，霍去病臉色頓時一紅, 無措暫時壓下滿肚疑惑。
他眼神閃爍, 想坐起身避開這過分親昵的動作, 不料剛傾身而起便感覺眼前一片暈眩, 頭也昏沈沈的。
見霍去病又倒了回去, 系統：“？？？”簽約成功不是就能恢覆到全盛時期嗎？就是七老八十只剩一口氣也能回到精力旺盛的十八歲, 他怎麽又暈了？
很快系統就知道了原因，因為它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正是出自顧青檸手上的帕子, 雖然香水味很濃，但它聞東西又不靠鼻子, 靠的是掃描。
帕子上迷藥的分量可不小, 別說迷暈一個成年男人，就是老虎也能迷暈。
“檸檸，你幹嘛迷暈他？他才剛簽約成功, 需要了解位面酒店的規章制度——”
話說到一半，系統卡殼了, 它看看暈倒的霍去病, 又看看把作案兇器毀屍滅跡的顧青檸, 恍然大悟：“你故意的！”
顧青檸攤手，“不然呢, 不弄暈他一會兒我們就掉馬了。”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立即前往下一個位面？”系統聲音興奮了起來，位面經營系統怎麽能一直在一個位面了，打卡的位面越多，它的等級才能升得越高。
“快了，這兩天就走。”顧青檸盯著霍去病沈睡的臉龐，“統統，有沒有辦法讓他醒過來，但先不要讓他知道位面酒店的事。”
系統：“……”你在難為我胖統。
系統想了一下說，“你可以先將他定為考察期店員，但只有三天，三天後考察結束，如果你覺得沒問題他就能轉為正式店員，反之，他剛才是什麽樣考察結束就會是什麽樣。”
“這是主神系統給每一個宿主的優待，主神系統擔心宿主沒有經驗亂簽人惹出麻煩，所以設定了考察期。不過只有第一位店員有考察期，後面的店員是沒有的。”
一開始沒想到是因為宿主之前招的都是臨時工，它已經習慣臨時工的流程了。
顧青檸滿意地點點頭，“主神系統想得真周到。”正合她意。
“統統，可以讓漢武帝他們進來了。”
外面劉徹和衛青等得心急如焚，頻頻看向緊鎖的房門，期待它打開，又怕它打開後傳出不好的消息，就跟等在手術室外一樣的心情，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衛子夫也從皇宮裏趕了過來，一同來的還有衛少兒以及霍光。
見劉徹、衛青、太醫令等人都圍在客房外，衛子夫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伸手攔住了一臉悲切迫不及待想見兒子的衛少兒，對她搖了搖頭。
霍光十二歲的時候被霍去病帶到長安，初到長安的他一直跟在霍去病身後，在霍去病的幫助下，當了劉徹郎官。
如果沒有霍去病，霍光只是平陽縣小吏之子，終其一生或許也到不了長安，更不可能十二歲就到了郎官。
郎官不是什麽重要的官職，卻是天子身邊的近臣，若是自身有才幹平步青雲指日可待，如今的大農令桑弘羊就是個例子。
因此，雖只是郎官，卻也是旁人擠破腦袋也擠不進的官職。
霍光心裏無比明白，他十二歲便能當上陛下的郎官，靠的是深得陛下重用的兄長，他何其有幸能有這樣一位兄長。
可他如兄如父的兄長今年才二十三，還未成家，怎麽就危在旦夕了呢？
兄長明明還有大好的年華，他還未報答兄長……
霍光心中哀痛，內心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漫長等待後，門終於開了。
熊貓立在門口，“進來吧。”
衛青緊張地看向房內，第一次在劉徹還在的情況下，越過劉徹問話，“神獸，去病他怎麽樣了？”
顧青檸的聲音從客房裏傳出，“他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還在昏睡，明日應該可以醒過來。”
眾人聞言一喜，一群人湧進了客房。
床上，霍去病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了許多，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甚至之前因病重消瘦凹陷的臉龐都恢覆了。
恢覆速度堪稱神異。
不過霍去病的本就是神明施展神通才救回來的。
太醫令以及幾位太醫的目光黏在了霍去病身上，很想上前把把脈，檢查一下霍去病的身體，看看被仙術救活的病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可礙於神女和陛下，他們不敢。
衛青見霍去病呼吸均勻，看起來已無大礙，他側頭看向顧青檸，發現對方難掩疲憊的倦容，心下一緊，上前拜謝，“多謝神女救命之恩，衛青願意——”
顧青檸打斷了他的話，“你跟我出來一下。”
衛青怔住，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心裏十分忐忑地跟著顧青檸離開客房，幾次三番想開口詢問是不是去病的身體有何不妥，但看著對方的倦容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身後，劉徹原本也想跟上去，被系統攔住了。
他皺了皺眉，問攔住他的熊貓團子：“神獸，去病當真無礙了嗎？”
若是無礙為何要單獨把仲卿叫出去？還不許他跟去。
系統沒有吭聲，霍去病是沒事了，可他今後就不在大漢了。
對漢武帝來說，霍去病這種情況和歷史上的病逝好像差別不大，反正都不能再為他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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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檸剛出房門就後悔了，本來是想和衛青說一聲要帶霍去病離開的事，但轉念一想，不說要比說好得多。
以衛青的為人，讓他先不要告訴漢武帝，他確實會照辦，但後面被漢武帝發現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她要走的事後，難保不會被漢武帝猜忌、怪罪。
那她不是害了衛青嗎？
倒不如一開始就什麽都不要說。
畢竟以漢武帝對成仙長生的狂熱勁，瘋狂起來是真的六親不認。
就給漢武帝留下一封信，告訴他要帶著霍去病回天上治療，歸期不定得了。
有了決定後，顧青檸在衛青忐忑的目光中開口了，“他身子雖然已無大礙，但這幾日還需要留在白玉京靜養，不能離開白玉京太遠。”
衛青微怔，楞楞地點了下頭，心裏不解：既然只是小事，為何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要與他私下說？
正狐疑著，神女的聲音再次響起：“之前我給贈你們的藥還剩多少？”
衛青如實回答。
顧青檸：“那些藥並不能包治百病，吃多了會產生藥抗性，導致效果大不如前甚至沒有效果。其實不止那些藥如此，其他藥也是一樣的。
身子不舒服就早點看大夫，不能依賴於我給的藥。”
衛青秒懂，“難道去病是因為經常服用這些丹藥，對丹藥產生了藥抗性，這次病倒後丹藥失效，所以才……”
“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他之所以病得如此嚴重，最主要的還是他不要命的打仗方式，連日長途跋涉，馬都吃不消何況是人？
他的身體早就埋下了隱患，即便沒有這次西南之行，沒中瘴氣，身子垮掉也是早晚的事。屆時即使能活命，也無法再上陣殺敵。”
衛青的臉色霎時白了，不由自主想起了史書上去病的命運，十八歲一戰封侯，二十三歲因身體舊疾武轉文，從此寄情詩詞，郁郁不得志。
去病終究還是無法擺脫史書上的命運嗎？
“他這麽年輕身體都吃不消，你更要註意身體才是，好好保養，免得留下一身傷痛。”連宣室殿的階梯都爬不上去。
羽林低頭，天子降階是榮耀，但更多的是英雄白頭的悲哀。
此話一出，衛青剛才的悲傷感慨頃刻煙消雲散，蒼白的臉漲得通紅，若不是理智尚存，怕是忍不住落荒而逃。
距離初見已經過去十三年，祂容顏未改，而他們卻已生華發。
這便是神仙與凡人的差距麽？怪不得陛下如此向往長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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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見衛青回來，一把拉過他，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開始“拷問”。
衛青當然不會隱瞞，一五一十說了幹凈，連神女說他不再年輕都說了。
本來就很向往長生的劉徹聞言嘴角抽了抽，下意識看向衛青，仲卿比他還小幾歲，仲卿老了，他豈不是更老？
劉徹擡手摸了摸臉，他也不老啊，雖說年近四十，可他頭發依舊烏黑茂密，臉上也沒有皺紋，看著也就比年輕那會成熟了一些。
想到神女十年如一日的容貌，還有食鐵獸多年過去也沒長一厘，劉徹像是喝了一大口醋一樣，酸得不行。
“仲卿，”劉徹喊了一聲，突然想起衛青本就是仙人下凡，等壽元一盡就能回天上了，終究只有他一個人在長生的路上苦苦掙紮。
衛青不解：“陛下？”
劉徹無力地擺了擺手，“神女說的沒錯，仲卿你確實不年輕了，瞧你，明明比朕還小幾歲，頭上的白發比朕還多。”
衛青臉色一僵，陛下您是懂得傷口撒鹽的。
劉徹還在自顧自地道：“日後仲卿多提點軍中那些武將便是，不必事事親為。”
說著又想起什麽，笑道：“去病推脫不想成婚也就算了，仲卿你也老大不小，不如朕為你賜婚吧。”
衛青：“……”大可不必。
他不成婚一是因為史書記載的“巫蠱之禍後，衛氏悉滅”，二是……不提也罷。
***
霍去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霍去病神色茫然。
耳邊傳來霍光驚喜的聲音：“兄長，你醒了？我去叫其他人。”
“阿光。”霍去病叫住他，“我昨日可有醒過？”
他怎麽恍惚間記得神女問他願不願意隨祂一起去別的世界，還問他要不要一直留在白玉京。
！！！他記得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神女，神女還很溫柔地給他擦汗，他從未見過祂如此溫柔。
後面發生了什麽事來著？
霍去病揉著腦袋，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兄長昨日並未醒過，”霍光道，見霍去病掀開被子下地，連忙上線阻攔，“兄長，神女說你大病初愈，還得靜養幾天。”
霍去病活動了一下，並沒有感覺到身子不適，“我沒事，不用擔心。”
“我覺得身子比沒病之前還爽利。”
霍去病活動著筋骨，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將兩只手舉到眼前。
這手…是他的嗎？
他的手常年射箭習武，虎口和指尖都有繭。右手背上還有一道傷疤，現在居然都沒了。
扯開胸前的衣裳，胸膛上的傷疤也不見了。
霍光一開始還覺得霍去病的行為奇怪，看到這裏瞬間悟了，喃喃道：“昨日神女為兄長治病，沒想到連兄長的舊傷都一並治了。”
這也太神異了，怪不得世人都想成仙。
……
大司馬驃騎將軍前往西南平叛，卻被西南瘴癘之氣傷了身體，命懸一線，回到長安時只剩一口氣，太醫令都束手無策，多虧了神女施展法術才將驃騎將軍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長安城中，茶樓酒肆爭相報道，不過一個上午，連五歲的小兒都知道這件事。
盛名之下，人心浮動。
十三年間，有關於神女的事跡傳遍整個大漢，整個大漢都知道神女心懷蒼生，給大漢百姓帶來了畝產十幾石的糧食，帶來了香甜可口的瓜果、帶來了菽的千種吃法……
各地自發的建起神女廟，信神女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長安城的百姓，因為離得近，長安城的百姓聽到的都是一手消息，也是最先吃到試種、養殖、修路、建廠甜頭的。
越來越多的人想去白玉京附近安家，想著哪怕進不去，吸一口仙氣也是好的。白玉京方圓十裏的地都被搶光了，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座城。
名為青霄城，據說是以神女的名號為名。
如今百姓皆以住在青霄城為榮，雖是長安郊外，地價卻是長安城的十倍不止，堪稱一地難求。
神女為冠軍侯續命一事傳出後，城中地價更是居高不下。
衛青從長安來，聽了一路愈傳愈烈的傳言，心中隱隱不安，這次的傳言未免傳得太快了一些。
到了白玉京後，衛青並未直接去看霍去病，而是先去見劉徹。
“陛下，外頭如此誇大神女為去病治病的事，是不是不太妥當？”傳言裏神女揮一揮衣袖，去病立馬生龍活虎，這未免也太誇張了些。
雖然沒親眼見到神女是怎麽給去病治病，但事後神女蒼白的倦容是有目共睹，想來救人並不簡單。
傳言如此，他日若是有人想活命來求神女，神女不救恐會引起民怨。
若人人都救，蕓蕓眾生又怎麽救得完？
劉徹覺得衛青想多了，神明哪裏是那麽好裹挾的，何況有他在，神女是想見就能見的嗎？
神女是他長生的希望，他會讓人打破這份希望？
為了長生，他都克制自己修身養性，少納美人，少飲酒尋歡，輕徭薄賦，做一個愛民的君王。
他那麽克制自己，就是想留下神女，讓神女喜歡上大漢，舍不得走，從而留在大漢，順便提點提點他。
付出了這麽多，如果有人敢拖他後腿，惹神女不快，看他不活刮那人。
劉徹說得自信滿滿，以至於被打臉的時候懵了，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誰這麽大膽？
與此同時，顧青檸在整理自己的私人小倉庫，都是這些年漢武帝君臣、宮妃夫人送她的禮物。
滿滿七大箱，但只能帶走一個小箱子，挑得她眼花繚亂。
就在這時，系統急促的聲音響起：“檸檸不好了，樓下有人鬧事。”
顧青檸動作一頓，停下手中的動作，“怎麽回事？”
她如果沒有記錯，劉徹還在客棧裏呢，誰敢來客棧鬧事？
在大漢這十幾年，她就沒遇到過有人來鬧事，且不提神女的名頭，就憑漢武帝的權勢，就算想鬧事也進不來啊。
除了個別朝代，歷朝歷代除非亡國，否則哪會有人去皇宮鬧事。她這裏雖然不是皇宮，但皇帝在哪裏皇宮就在哪裏不是？
況且邊上就是行宮，加上劉徹一年中大半時間都住在這，和真正的行宮相比也不差什麽。
顧青檸下樓的時候，已經通過監控看了個大概，確定了對方就是來找茬，且背後有人，否則根本進不來。
她到的時候，劉徹下令讓侍衛將鬧事的人捆起來，送到長安令那裏去。
不想竟被他們掙脫開來，其中一個中年男子以頭搶地，高聲道：“陛下，我們也是您的子民，家父年輕時也打過仗，當年七國之亂，家父還是百夫長。
可惜後來被斬斷了右臂，只能從戰場上退下來，家父畢生所願就是能像當年一樣上陣殺敵。家父雖沒有冠軍侯的爵位，沒有冠軍侯的赫赫戰功，但他也是陛下的子民，是大漢的百姓。
請求陛下救救您的子民，您的百姓吧！
神女宅心仁厚，憐愛蒼生，定不願看到小民家破人亡，家父死不瞑目……”
中年男子說完，他的兄弟姊妹、妻子兒女不斷磕頭補充，片刻就把頭磕破了，殷紅的血液滲出。
然而比流血更可怕的是他們嘴裏吐出的話：
“是啊，神女悲憫眾生，怎麽會只救王侯將相，而不顧蒼生呢。”
“神女法力無邊，能活死人藥白骨……”
一番話把神女搞搞捧起，仿佛神女就是為了救世、救眾生而來，不救將死的老人就是不愛眾生，只愛王侯將相。
把人高高擡起架在火上。
圍觀的百姓卻不覺得，同為底層百姓的他們自然更能代入前來求救的一家人，如果是他們，他們自然也希望神女愛眾生，希望在神女心目中，眾生平等。
甚至希望神女更偏心他們這些普通人，而不是王侯將相，王侯將相擁有的東西已經那麽多了，他們什麽也沒有，高高在上的神為何不能多憐憫他們一些？
於是，百姓們狠狠共情。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跪下，不到片刻百姓嘩啦啦地跪了一地，自發為前來求救的一家人求情。
顧青檸臉色冷了下來，剛才系統已經掃描過了，擔架上躺著的老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這兩天就要閉眼了，是自然衰老，壽命到頭。
而且這個老人和這一大家子並沒有親屬關系，除了老人，一家子都是訓練有素的暗衛，根本就不是什麽兄弟姊妹。
擺明著是沖著她來的。
劉徹的臉徹底黑了，他還在呢，這些人根本沒把他放眼裏。
他咬牙切齒吩咐：“給朕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轉頭對顧青檸溫聲道，“神女放心，徹會處理好此事，給神女一個交代。”
霍去病眉頭緊皺，“我去把他們都捉起來，肯定有幕後主使者。”
顧青檸看了看拼命演戲的一家子暗衛，又看了看劉徹，道：“不用，我自己處理。”暗衛可不是誰都能擁有，敢挑釁漢武帝的人也不多。
既然拐走了漢武帝的冠軍侯，那臨走前送他一份厚禮好了。
系統擔憂的問：“檸檸，你沒事吧？”
“沒事，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脫身的好機會嗎？”
系統：“！！妙啊，神女心寒離去，確實是一個好借口。”
顧青檸：心寒不至於，就是有點不得勁。
人都是自私的，她能理解，因為她也是，她做不到無私待人，忽悠漢武帝，是為了他的權勢；忽悠漢武帝的臣子，是她造神的一環。
綁定霍去病，是覺得他可惜……
她不是真正的神，做不到他們口中的神女愛眾生，自然也不會被他們道德綁架。
顧青檸走到那家人面前，蹲下身子指尖點老人眉心，片刻後收回手，“他壽元將盡，就在這兩日了。吾不是閻王，沒有給人增加壽元的權力，你們要求的該是閻王才是。”
男人哀求道：“神女，我願意減少二十年陽壽，只求您救救我阿父。”
顧青檸為難道：“可是你並沒有二十年陽壽，今年你就要死了。”
男人呆若木雞，不敢置信地楞在原地。
其他人爭相獻出自己的壽命，但得到的都是沒有二十年陽壽。
一兩人如此尚且說得過去，一大家子都這樣，眾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剛才還幫腔的百姓們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一家子都在今年死，莫不是天煞孤星不成？他們可不能沾上。
男人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他皺眉道：“神女不想救便不救，何苦要咒我們一家人？”
“吾從不說謊，何況——”顧青檸頓了頓，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你們當真是一家子嗎？毫無血緣關系的一家子，吾在凡間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到。”
劉徹正愁怎麽拿下這夥心懷不軌的人，沒想到竟然聽到這樣的意外之喜，“來人，將這群欺君罔上的賊人拿下。”
男人眸光明顯閃了一下，仍堅持道：“神女為何汙蔑我們？我們兄弟姊妹五人千裏迢迢將父親送來醫治，神女不願治明說便是，何必出言汙蔑？
家父的命確實沒有冠軍侯珍貴，但在我們兒女的心目中，家父的命就是我們的命，試問兒女又怎會看著自家阿父帶著遺憾而死？”
“我願以命換命，只求神女能救我父。”說罷，男人猛地沖向白玉京，準備撞墻。
劉徹：“攔住他！”
衛青霍去病下意識上去攔，可惜那人速度太快，竟撲了個空。
電光火石間，一道無形的力攔住了男人，並且將男人彈開，緊接著“劈裏啪啦”的雷電聲響起，男人被劈得面目全非。
劉徹：“……”
衛青&霍去病：“……”
百姓們：“……”
顧青檸淡淡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漢皇，麻煩你查一查這些人，明明各個身手不凡，身□□藥，卻假扮平民百姓意欲何為？”
百姓們聽到他們身上有毒藥，退得更遠了。
那些人被帶下去後，顧青檸重新看向圍觀的百姓，開口道：“吾下凡並非為了救世，遠古時期，神和凡人……”
把之前和漢武帝說的遠古時期人神一家，後來各自發展不再插手對方的事和百姓說了一遍，強調人族有人族的發展，神族不能過多幹預，她已經幹預得太多，今後不會再幹預了。
說完，也不管在場之人是什麽表情，轉身回了客棧。
*
劉徹以為神女生氣寒心了，一心要找出幕後主使，罪魁禍首。
廷尉司馬安動作很快，不到半日就查清楚這批人的來歷，連夜將供詞呈到劉徹面前。
“好一個江都王！”劉徹怒不可遏，看著呈上來的供詞，氣笑了，“好大的胃口，竟然想挑撥朕和神女。”
“看來是朕平時對他們太寬宥了。”才會一個兩個都有反心。
一旁負責寫詔書的主父偃手一頓，差點毀了寫了大半的詔書，心裏吐槽道：陛下您怎麽好意思用‘寬宥’這個詞形容自己。
他拍馬屁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劉徹本想將供詞和對江都王劉建的處罰一起帶去給神女看，奈何天色已晚，只能作罷。
“仲卿，不知為何，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眼皮也跳個不停，上一次這樣，還是父皇駕崩。
衛青剛想說他也有這種感覺，就聽到劉徹讓他陪酒。
“天色已晚，今夜你就在行宮住下，順便陪朕喝兩杯。”
早有機靈的宮人躬身取來美酒。
揮退倒酒的宮人，劉徹奪過酒壺自己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衛青。
“宮裏的酒不如白玉京的佳釀，”劉徹抿了一口，嘆道，“也不知道明日神女會不會消氣，白玉京一關門，朕心就不安。”
衛青勸道：“不瞞陛下，臣也覺得有些不安，之前白玉京關門，神女都會說何時再開，可這回……”
話還沒說完，劉徹猛地起身，步履急切地往殿外走去。
衛青見狀，連忙跟上。
走得太快，劉徹差點撞上迎面跑來的小黃門。
放在平時，劉徹早就處理這個小黃門了，現在也顧不上他，徑直往外走。
差點撞到陛下，小黃門嚇懵了，連自己匆匆趕來的目的都忘了，直到見劉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身後還跟著大將軍，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
“陛，陛下，白玉京不見了。”
劉徹僵住，仿佛被人定住一樣。
側身看向小黃門，眼神冷厲得嚇人：“你說什麽？”
“奴婢剛才在修房頂，見白玉京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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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三十二年（前215年），秦始皇使燕人盧生求羨門、高誓等仙人蹤跡，後來又使韓佟、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藥[1]。
滅六國，一統天下後，面對版圖前所未有之大的秦國，秦始皇開始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迷戀上長生不死之術，並篤信命數。
這一日，結束了第四次東巡回到鹹陽的秦始皇似有所感，擡頭一看，一道金光墜落。
漆黑的夜色中，璀璨奪目的金光十分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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